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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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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曲

日落西沈,晚霞漫天,白日裏的所有喧囂都漸漸沈寂下來。

營地四處戒備著,不見風波。

帥帳內則十分狼藉,案椅皆不在原來的位置,亂七八糟,無人去管。

海浪席卷過,喻將軍卻仍是意猶未盡,他這種武力與精神力,“戰場”上再來大戰三五場都不會疲累,反而會愈加神采奕奕。

暫且退去的武器自然也是蓄勢待發。

然而戰場上甘願被他征服的人這會兒也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
……

喻尺夜伸腳把一個倒在地上的長案勾過來擺正,又把練清竹放了上去。

握住他的腳踝,心動意動,星眸中盡是霸道的吞噬之意,就像覺醒了野.獸的本能。

練清竹的素袍半搭在身,其實並不能遮住什麽,無限風光一覽無餘,眼角眉梢的紅塵之色則又更深刻了幾分。

當真美不勝收。

看的喻將軍喉.結滾動、熱血沸騰。

練清竹擡手撫著他的臉,輕聲道:“我一直都想做一件事。”

喻尺夜:“何事?”

練清竹仰身,攀住他的肩膀,聲音更輕了:“駕馭……身披鎧甲的大將軍。”

喻尺夜眉峰一揚,繼而深情道:“清竹一路奔波,我怎舍得再讓你勞累。”

練清竹迷戀地看著他,微微笑著,繾.綣動人:“既見君顏,還怎麽可能會存在疲倦?我已是精神百倍,合該……戰鬥一場。”

說罷,不等回應便游魚一般輕巧地脫離了掌控,神祇正心絕妙的功法在此時發揮了作用,他輕而易舉便置換了位置,按住了喻將軍。

……

喻將軍躺在桌案上,略有點懵,想掙紮,畢竟他剛剛再起了勁頭,“野.獸”的一面一時壓不下去。

練宗主卻阻止了他的掙紮,他的掌風看似溫和卻有著不容人反抗的力量。

當然,他不會真的跟喻將軍動手。

而喻尺夜其實也沒有太掙紮,雖然再起的興頭變了味道,但他心底並不抗拒練宗主的安排。

只是覺得太過刺激。

練清竹整個人就是一副盛景春.光,而他現在不再邀請喻將軍去擷春,他化作“強兵利劍”,扼住了喻將軍的咽喉。

喻將軍選擇遵循他的意願。

……

方才那場“征戰”,喻將軍的鎧甲並未解下,上身還非常整齊,甲胄的光澤襯出其耀眼的俊美,也使他比平常更多了幾分淩厲銳氣及不可冒犯的威嚴。

這偏偏勾起了練宗主心底最洶湧的悸動。

明明他還有一身淩.亂尚未收拾,卻不管也不顧,眼裏只剩下一個人,心裏只剩下一件事了。

他一直都很喜歡喻尺夜的戰甲,喜歡戰甲上冰冷的光澤、淩厲的線條、沈重的份量和堅實的觸感。

他沒有隨喻尺夜踏上過戰場,卻可以在他的戰甲上感受到風沙肆虐、征戰殺伐,便仿佛彌補了所有的遺憾。

指尖滑動,似撥弄琴弦一般溫柔,從護臂到護肩,再游走到護心鏡附近,繞著護心鏡轉過一圈,轉向腰封處的麒麟圖紋。

他偏要冒犯。

……

喻尺夜與他目光相接,看到了他眼眸中極為少見的野心……練宗主也想開辟一片戰場,在戰場上盡情地征伐與攻略。

他本就有美貌無雙,此刻神骨玉顏上又染了一層野性,便更加懾人心魄,身心皆要籠在他的目光之下,避無可避,無法掙脫,不願掙脫。

“我發現一個秘密。”練清竹道。

“什麽秘密?”

“尺夜的力氣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強一些。”修長的手指撩.過將軍腿.上緊實的肌.肉,“所以是,隨著武功的精進在增長嗎?”

喻尺夜伸手想抱.住他:“興許如此。”

練清竹便俯身,先抱.住了他:“對我卻有一點不好。”

喻尺夜:“哪裏不好?”

練清竹貼近他耳邊,訴苦道:“疼。”

喻尺夜耳朵一麻:“我的錯。”

練清竹把氣息埋在他頸間,撒嬌一般道:“那我要報覆了。”

說話的同時,利器進入了戰場。

……

喻尺夜悶.哼一聲,算作回應。

傍晚平靜了一陣子,又再起了些熱鬧聲音,將士們分批去夥房吃飯,也有宣鳴譚林幾人爭執吵鬧的聲音,但他們也都有一種無言的默契,誰也沒有跑來帥帳中打擾。

所以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空間其實還是安靜的。

安靜之下是不加節制的狂歡。

……

因為不是真正的戰場,為了方便,戰甲終究還是要解下。

練清竹一口咬住了喻尺夜的喉.嚨。

就像要吮出鮮血來。

但喻尺夜清楚他只是喜歡那顆小痣,這是他們之間的趣味。

練清竹認真品味了一番,又擡首仔仔細細看著喻將軍的臉,他喜歡這張英武又俊美的臉,喜歡這個人的一切。

甘願被他征服,也甘願在此刻為他放出內心深處野蠻霸道的一面,悠然隨心則全都丟去了一旁。

……

撫琴的手仍舊在彈奏著樂曲,這首曲子不似其主人從前的風格,既不悠然也不恬靜,像是一首激昂的戰曲。

撫琴之人並不局限自己,在他身上萬事皆有可能,他彈出不同風格的曲子也絲毫不稀奇。

練清竹熟知喻尺夜的所有“弱點”,他可以熟練地拿捏這些弱點。

喻尺夜也甘願把自己的弱點展露出來,唯願在他面前展露。

但他從來不會老老實實只是等待。

練宗主野蠻霸道時,他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兇.猛主動,這跟位置無關。

且這樣也會讓練宗主更為愉快。

於是“搏鬥”開始,戰曲更加澎湃激昂,激人熱血高漲。

於是踏入另一重世界,所觀不再是春時盛景,而是邊境風光,既有孤煙萬裏,亦有長河落日,心生慷慨意氣,身體不會疲倦,精神亦不會萎靡。

心海中浪潮肆虐,恐怕又將是一場暴風疾雨過,海浪咆哮著侵襲了海岸,岸上的一切都不能幸免。

……

喻尺夜把飯菜放到了桌子上,發現練清竹的心情還在揚著。

清竹開心他自然也會跟著高興,心裏卻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感覺。

軍中條件有限,他倆簡單洗漱了一番,練清竹換上了喻尺夜的中衣,拿著那枝桃花觀賞,一看見他,便又撲向了他。

喻尺夜:“這般高興?”

練清竹壓在他肩頭,意味深長道:“美味至極,痛快至極。”

“咳,”喻將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,但還是寵溺道,“你若喜歡,機會多的是。”

“尺夜~”練清竹吻.了下他的耳垂。

喻尺夜直接尋向他的唇,親了親,道:“先吃飯。”

練清竹:“有酒?”

喻尺夜斟了兩杯:“醉虛一夢,你還沒喝過。”

練清竹接過嘗了一口:“果然美妙。”

體味夢幻之景,卻仍可得清醒,眼前一切都已漸漸明朗。

今夜是個晴夜,天幕星辰格外璀璨。

練清竹把墊子鋪好,喻尺夜則搬出來一個爐子,爐上溫著酒。

營地背靠著一座土山,半山坡處的草地正是賞景的絕佳去處,飲酒觀星,身邊之人是摯愛之人,心中滋味再好不過。

喻尺夜卻想起了醉虛林,想起了夜月下的重樓疊宇,還有那些讓他受困的青藍色迷障。

並非是後怕,只是有些感慨。

“我心底有一個怯懦的小人,那是我自己,擔憂恐懼的事很多,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膽戰心驚。”

練清竹聽著,回憶起了在重樓疊宇之間與他重逢時的喻尺夜。

他其實一直都可以感覺的出來尺夜的一些憂慮,那跟尺夜堅韌沈著的外表不沖突,只是每當他意識到的時候,尺夜都會很迅速地隱藏起來,不讓任何問題顯露……他仿佛永遠都是無懈可擊,比起練清竹,他也的確可靠很多。

幻象迷陣卻激出了他心底莫大的危機,他終於肯對練清竹表露自己的不安,如今,也終於肯承認自己的脆弱之處。

練清竹抓住他的手,表明自己可以分擔一切,你的心聲盡可以向我傾訴,你的不安也可以讓我一同承受。

喻尺夜彎起唇角,輪廓淩厲的臉不自覺添上了幾分溫柔。

練清竹道:“想讓你明白一件事。”

喻尺夜:“請說。”

練清竹神色認真:“餘生你絕不會失去我,我永遠都愛你。”

喻尺夜很是動容。

練清竹從不吝嗇於向他表達愛意,每一回,都會讓他心中的愛意更加瘋長。

練清竹傾身靠近他:“尺夜可記下了?”

喻尺夜:“牢記在心。”

練清竹取過爐上的酒壺,倒了一杯酒給他:“那除了我,再說說其他的事。”

喻尺夜喝了酒,卻先吻向他。

親過了癮,方道:“在那幻象中,我看到了西境戰場的大敗,明明我們已經取得了戰果,我卻設想著失敗的下場。”

這都是他心底最隱秘之事。

“因為那些戰鬥太危險,你難免會設想萬一,”練清竹道,“尺夜,你擔心的已經不是西境,而是整個大黎。”

喻尺夜點頭:“還是憂慮太重了,西境三年大戰,耗人耗錢耗力,我們內部因此又積攢了許多問題,縱然戰事取勝,往後也不能夠松懈,大黎需要休養生息,其實南下之前我心裏便猶豫對霖川一戰到底該不該打,是不是另取一策降服霖川郡王會更好?因為西境之後的每一戰,都會是對大黎的損耗。”

作為憑戰功得以身居高位的定平之將,他其實並不期望戰爭,然而有些仗又不得不打。

“但你又清楚,這一仗必須要打,”練清竹道,“若不能以強力碾壓存有異心之人,便不能給大黎四境施以威懾,永昌公主的地位便不會穩固。”

“對。”喻尺夜又飲了一杯酒,“唯有以武力鎮壓霖川、平定禍亂,才可叫所有人都‘信服’殿下,只講道理說不通,有些時候拳頭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。”

“然而這一戰無論如何周全,還是會避免不了損失。”練清竹道,“最怕這個時候西北的羌兀有什麽動靜,或者宿敵赤漩於西境再起什麽風波。”

喻尺夜道:“清竹果然最懂我。”

練清竹捏了捏他的肩頭:“人不可無憂患的意識,但是尺夜要明白,所有的問題不是都要你來扛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能有多難?”

喻尺夜明白這些道理,所以他看起來比所有人都堅定,甚至永昌公主心有迷茫之時他都可以予以勸說,似乎永不會潰敗,但明白是一回事,想通又是另外一回事,隨著掌握的東西越來越多,他身上的壓力便越來越重,大家都覺得他堅實可靠可以信賴,誰又知道他心底也會存在著諸多仿徨呢?

不,清竹知道。

一件事說出來,諸事便都百無禁忌了,喻尺夜心口松快了不少,他吐出一口氣,繼續道:“我還看到……我與表姐的決裂。”

“因為司馬崎拱火的話?”練清竹問。

“受了一點影響,”喻尺夜坦蕩道,“但我本身也的確想過這件事。”

練清竹倒是不曾想過這些,還是喻尺夜太過周全了,方方面面都想考慮在內。

“我有一個做皇帝的舅舅,最明白君王心有猜疑時的可怕,哪怕他並不是一個有雄心有魄力的君王。”喻尺夜道,“不過,這都只是一時的猶豫。”

並不會影響他的選擇他的腳步。

“很正常,”練清竹道,“殿下心裏未必不會存在某些猶豫,但是成熟的人都明白如何化解問題。”

喻尺夜道:“她先給了我毫無保留的信任。”

他也必然會對她充滿信任。

這是相互的選擇。

所以這一迷障他很快就破除了。

練清竹看他慢慢陷入了沈默,問道:“尺夜還想對我說什麽?”

喻尺夜道:“有時我會懷疑自己。”

“嗯?”

“懷疑……我們的路真的正確嗎?我所行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?我為的是自己的私心還是大義?我是否也在以‘大義’為名掩蓋自己的私心?做一個‘亂臣賊子’真的對嗎?”喻尺夜扶了下額頭,“一開始無所顧忌踏上路途,風風火火走過去,越是接近目標,反而越是看不清了。”

練清竹:“你在意自己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大義嗎?”

喻尺夜搖頭:“我不確定。”

練清竹換了一種說法:“是為私心還是為大義很重要嗎?”

喻尺夜詢問地看著他。

練清竹:“我覺得不重要。”

“帝都本是一團亂麻,沒有路途,我們開辟了一條路,想往好的方向走,有計劃,有謀略,也有了實力,自當相信自己,尺夜,這些話原本是你會說的。”

喻尺夜:“讓你失望了嗎?我並不是一個永遠明亮永遠堅定的人。”

練清竹上手揉了揉他的臉:“尺夜就是一直明亮,一直堅定。你雖在懷疑自己,卻又可以做出符合形勢的判斷,你心底知道怎麽做未來才會更好,現下只不過是被一點迷霧妨礙了視野。”

喻尺夜被他揉笑了:“是嗎?”

“是啊,”練清竹道,“不要懷疑自己。即便出於私心又有何妨?想讓大黎變好就是你的私心,為這種私心拼盡全力有什麽問題?尺夜,選擇這條路之前,你最懼怕的是什麽?”

喻尺夜:“懼怕……我身處的這片土地被別人踐踏,懼怕它變得越來越黑暗。”

他嘆了口氣:“說句不敬的話,我對陛下一直心存不滿,大黎衰敗的局面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,是多方因素造成,但他……身為君王,卻也沒有盡到過半點責任,他的荒廢朝政加劇了衰敗,他的很多行為又都很荒唐,我小時候就在想,這麽情緒化、只顧著自己的人為什麽會是皇帝?那時候太小,我把疑惑說出來被我娘狠狠教訓了一頓,才知道有些東西不能說出口,沒有能力的時候,逞嘴快也沒有任何用處。”

練清竹猶豫了一下,問道:“尺夜,面對當今陛下,你心覺有愧嗎?”

這或許也是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一個原因。

喻尺夜沈默了一會兒:“說不清楚,他不是一個好皇帝,甚至也不算一個好人,但他對自己的幾個妹妹一向還不錯,雖然……不管怎麽說,他是我的血脈親人,與他作對非我本願。”

但是他又不得不那麽做。

“世間事常有遺憾,難得處處周全,那不是你的問題,看看如今在霖川張牙舞爪的宿懷行,便可明白,即便沒有你和殿下的選擇,皇帝將來也會面臨威脅,且是無法拯救的威脅。”練清竹道,“你們已經仁至義盡,你是在破除心底的恐懼,你要阻止腳下的土地被別人踐踏,你要掃除萬千人頭頂的黑暗陰影,於公於私都當問心無愧。”

喻尺夜再度沈默。

練清竹道:“最後一句是不是像在教唆給你歪理?”

“不,你說的很有道理,我也明白這些道理,”喻尺夜道,“……我內裏有一部分很不堅強,面對這些問題,倒也知道該做的選擇是什麽,但還是需要開解,需要你的開解。”

練清竹抱住他,拍了拍他的背脊:“一點迷霧而已,我都給你拍散了。”

喻尺夜笑了笑,身上的壓力果然少了許多。

他需要傾訴,需要被理解,需要破除自己的迷障,和練清竹說了一通,他感覺自己找到了自洽的方式。

起了一陣風,甚是寒冷。

練清竹抄起旁邊厚實的氅衣給喻尺夜披上,喻尺夜展臂把他拽進懷裏,氅衣一合,兩個人便都被包裹進溫暖之中了。

“好暖,想睡覺了。”

練清竹纏著喻尺夜的腰,往他身上貼著拱著,似乎極為溫順,一改他在帥帳裏做某件事時的瘋勁,不過無論他對喻尺夜做什麽,都像是在撒嬌。

喻尺夜抱緊了他,溫聲道:“睡吧。”

……

帝都。

“我這病,是不是一輩子都好不了?”

燭火跳躍著,就像人腦中不安的神經。

行過一遍針,龍晨把工具都收拾起來,道:“世上沒有篤定之事,醫術也會隨著時間不斷精進,只要肯用心,便算不上難題。”

她的聲音還是那般輕柔,靜夜中聽來,又有些空靈遙遠。

“你肯為我用心嗎?”南宮華亭斜靠著床頭,撐著額頭看她。

“我願為每一個病人用心,”龍晨道,“我已立志像師父那般堪破所遇的每一種疾患。”

“你那個師父……”南宮華亭自然使人調查過,“是個有意思的人,她曾經幾度拒絕為我醫病。”

龍晨:“師父有自己的原則。”

南宮華亭:“她也很有膽氣,敢拒絕皇家之令,換一個人腦袋都不知道掉幾回了。”

龍晨:“你不會那麽做。”

南宮華亭笑了笑:“還是你了解我,我才懶得強人所難。”

甚至當初皇帝為此動怒都是她勸住了才沒有降下什麽罪責的,否則就算束流觴有通天的手段也難逃懲戒。

龍晨看著燭火:“你知道她為何不肯為皇家之人醫病嗎?”

南宮華亭:“洗耳恭聽。”

龍晨轉向她,看著她的眼睛:“十幾年前,你的父皇曾下令處死了一批醫者,這些醫者為了病患已經竭盡所能,卻還是沒能逃過厄運。”

南宮華亭皺了皺眉頭,隱約想起了什麽:“是……”

龍晨:“你的母親。”

數名醫者竭盡全力還是沒能讓玘山行宮女子痊愈,她死去之時,皇帝雷霆大怒,殺了很多人。

南宮華亭嘆了一口氣。

龍晨註意著她眼中的情緒,也沒再說什麽。

她拿了東西正要出門,忽見有人來報說皇帝夜裏噩夢纏身,醒來嘔.吐不止,南宮華亭一聽,連忙披上外袍匆匆去探望。

次日龍晨再去給南宮華亭施針的時候便見她眉間添了愁緒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“父皇……近來身體不大好,禦醫開了藥調養,卻不見好轉。”南宮華亭猶豫了一下,道,“阿塵,你可以去看一眼嗎?”

龍晨沈默了一會兒,最終答應:“應你所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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